醒得太早了,窗外尽是蒙蒙的雾气。屋外走廊地面铺就暖线,有湿痕,看不出是否下过雪。
裴音掀开被子,闭着眼动了动腿。
确定没有传来侧漏的不适之后,她从床上爬起来,余光瞥见小腿上朦胧的红色,很是吓了一跳。
揉了又揉眼睛,裴音才看清楚,原来是皮肤蹭破后结的红痂,薄薄一层,珠串似的不成片,属于轻微刮伤的一类。
她脑袋还懵着,没细想,先去换了卫生棉。洗过脸,望着镜子刷第二遍牙时,裴音才开始观察自己腰上的痕迹。
她转过身,撩起吊带下摆望向镜子。后腰上有豆沙似的暗红,倒是没青,但制造它的人的力气确实有点过了。
女孩子的背很薄,形体的纤细使得皮肤质感愈发透净,发尾堪堪遮住后腰。
裴音望着镜中的自己,想到昨晚男人宽阔的肩背。哥哥的身体…是她的反义词。
再转身,李承袂不知何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昨天她随手丢在堂厅沙发的发圈。男人半扶着门框,毛衣,长裤,拖鞋。他像是也才起不久,额前有几缕碎发垂落,颈腕没有饰品,纯然的冷,像北方冬天的空气。
李承袂似乎并不急于讲话,只是安静地注视她。
裴音鼓了下脸,含着满口的泡沫怔怔望着李承袂。长兄眼神晦涩,她慢慢记起昨天他们都干了什么。
两个人情绪激动得有些过分,作为情侣争吵,作为兄妹责怪质问对方,而后接吻,回家,在浴室及盥洗间这十几平的空间里纠缠到半夜。
如果没有水流,她的皮肤大概要被浴灯烤干了。
裴音有点儿不知所措,这就像和暗恋很久的人突然发生一夜情,本来是好事,但因为是在太过仓促,反而尴尬起来。
她干脆不看他,扶着台沿俯身,慢吞吞吐掉口中薄荷味儿的泡沫。
裴音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唇边,又移开。
他在她嘴唇的位置看了好几眼。
李承袂在想什么?他刚才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因为后悔?毕竟他们是兄妹,昨晚一过,谁都没法再骗自己是清白的。
他之前百般不愿,屡次拒绝她的求欢。裴音至今还记得她迷晕他那个晚上,李承袂躲避她亲吻的冷漠表情。
实在太伤自尊了……
裴音抿唇,不甘地望回去,盯着李承袂的眼睛。
别叫她那个新名字,别叫她妹妹,别让她当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要他别做这些事……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直到发现李承袂也正盯着她。
他似乎怀着和她同样的目的,都在等待对方动作,从而判断对方的心意。
“……”
“……”
“赧然”这个词,原来有朝一日,也能用在李承袂这种人身上吗?
裴音有些僵硬,为兄妹此刻共同降格,承担一晚忘情的后果。她已经习惯被他包容、忍耐,被他惯着了,骤然如此,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情爱啊血缘啊这样的字眼在脑海里搅成一团,他们像两列即将相撞的,维多利亚时代依靠蒸汽驱动的红皮火车。
因为犹疑冲动带来的结果对错,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冲向对方的同时,徒劳地与之对峙。
他这种时候大概最像哥哥,时刻要按下暂停键观察她的心意,哪怕她已经恨不得把整颗胡作非为的心捧给他,他也要问一句,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她在东京待了小半年,没有朋友,拒绝男孩子的邀约,准备申请的文件,学习那该死的她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的语言,黏着楚旻开玩笑叫她欧尼桑的当夜,就抱着自练纸和铅笔缩在被子里哭。
上次去看她,李承袂走之前,帮她试了剩下的首饰。银饰里,他说kaoru的蕾丝宽环最适合她,和戒指一起戴在左手,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李承袂相当擅长装饰她,比如蝴蝶发夹,ribbon戒指,像哥哥总要给妹妹买衬她心意的小玩意一样。相比起送她礼物,他好像更喜欢用这些东西打扮她的过程,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
他怎么就能沉得住气?明明他也想她的。
裴音拉起吊带衣摆,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小腿:“哥哥,你把我弄伤了。”
李承袂压了下眉,垂眼看向妹妹身上的痕迹,似乎是想到什么,喉头微滚。
如果说之前都多多少少还是把她在当孩子看,那么昨天那一夜,李承袂是真切地感到恍然。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还是撞见她自慰的那个晚秋。
一个孩子长大的时间原来可以这么短,短得使他失去时间流逝的概念。从小女孩长成少女,几乎就是一瞬间。
上一刻她还趴在他身边,撑着脸津津有味玩手机上的单机游戏;
下一刻,她就咬着自己上衣的衣摆,红着脸骑在他身上戳他的腰。
他的身份和职能依附她存在,她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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