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班上好多人都说你偏心。”
江夏希趴在床上,抓着几缕头发编辫子玩。
每次呼吸小腹都一鼓一收,活像巨型猫咪的肉球。
身下被踩踏的韩慎哼哼几声。
学校里那些说法她当然知道,甚至都听到有人说她仗着在学校有亲戚,那些能评级的公开课都比其他老师安排得更多。
之后三模,韩慎把卷子随机分给几个同学,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部分,选择填空大题,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当当。
想不到期末考成绩一出,改卷的那几个学生竟颇有提升。
至于那些公开课,期末前刚上完一节。
那天放学后连同事都走光了,她溜进那间空无一人的教室,坐在学生的位置上。
玻璃窗外是华灯初上的街道,暖色光把原本墨蓝色的天空亮如白昼,没升高三、不当班主任的时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也有她一份。
一墙之隔的校园过于沉寂,仅仅四十平方的空间也能回应抽泣声。
书本上的圆形水痕渐渐晕开,文字也跟着扭曲。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冲出眼眶犹如泉眼喷发,铺满手掌手立刻挤进衣袖,滑落到手臂。
公开课的台下,除去学生和同事,更令人在意的是同行:市内排名更靠前的高中推荐的前来听课的老师。
她如同被剥光衣物,赤身裸体接受前辈们的注视。
讲过无数次的重难点,在脑海中反复重演的措辞,临时抱佛脚学来的教学方法,在这群老道的从业者面前,宛如新生幼儿哇哇啼哭般吵闹。
心脏咚咚咚拼命泵血,冰凉却从手指出发,沿袭向全身。脑海中只剩下黑白两色的图案,一圈一圈轮回放大。
黑板上的板书越发潦草,只有公式清晰可辨。
从未觉得四十分钟如此漫长,甚至不经意地一瞥,都能从那讲台下似笑非笑的神态中读出“幼稚”二字。
面容从下课到下班,她嘴角机械式地被牵拉向上,从未变化。
“她讲得挺好的啊。”从柳玥那儿听来物理组某位年长同事的评价。
“难道她能说我讲很差吗?”皮笑肉不笑,像个僵尸。
幸好接下来没课,否则拖着这幅身子去讲课,学生们中的八卦又要再多一条,“韩老师其实早就死了,现在上课的是假冒的。”
脑袋中蜂鸣声不断,摇头驱赶却引发疼痛,下一秒便是无数的彩色圆圈漾开,雨中河流涟漪正是如此。
当她抚摸着被眼泪浸透的姓名,初次庆幸和江夏希偷偷摸摸地鬼混至今。
他举手,在全体沉默的时刻,起身回答问题,帮了她极大的忙。
此刻甚至也在替她放松绷紧许久的神经。
韩慎舌尖顶住笔帽,牙往前咬一点,笔身就被推出,末端亮晶晶的,还有几处凹陷。
体育成绩如愿以偿在寒假之前出分。
教材上的文字根本没有一个进入韩慎大脑脑,自从寒假只有两个人就整天窝在家里,连杜恩告诉她那块透明石头鉴定结束,她也迟迟未去取回。
江夏希也只是偶尔回家,老江未敢多言,似乎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妈。只要这两人坚持否认,还能让他多一个诽谤造谣的名头,可他们明显贴了一条心。
“要是不偏心,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狗刚理顺的头发瞬间变得乱糟糟,韩慎拍拍那颗卷发混乱的脑袋。
比她眼下卧蚕更明显的,是从脖子开始一路向下或浅或重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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