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虚感包裹住他——就像是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地试图将那颗能要他命的巨石推上山顶,却在某日一觉醒来时,被告知众神已经免去了他的刑罚。
那块该死的石头如他所愿得永远停在了山顶,却不是由他亲手推上去的,百年来的努力就像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沈萧岚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杯中的酒撒了满地,吸饱了红酒的白色地毯可怖得像刚杀过人的凶案现场。
十二年来的仇恨就这样结束于一场简单的车祸。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他感受不到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就好像他设计了一场盛大华丽的谢幕,可演员却连台都没上,就擅自同观众道了别。
指尖陷入掌心,紧紧攥拳的手上青筋暴起,沈萧岚用力一拳砸向桌上的那把小提琴,琴身发出沉重的闷响,琴面的木板也有些许凹陷。
花了不少时间才勉强平复心绪,沈萧岚叹了口气,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镇静,脸色却阴鸷得可怕。
“算了,让人去收尾。查查林家名下还有哪些财产,全部收进来。”
在那之后的几日,沈萧岚亲自再三确认死在车祸里的确实是林琮一家四口,绝无替换尸体的可能。
就在他日渐消颓,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时,却接到了手下的汇报——
在林家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发现了一个男孩。
沈萧岚花了不少时间才抵达那座位于偏远郊区的别墅。这里实在太过荒凉偏僻,以至于沈萧岚不得不怀疑林琮匆忙变卖家产准备逃离出境时,压根就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这处房产。
两层高的小别墅,屋前的草坪杂草丛生,木篱笆被虫蛀了大半,剩下的那一半也早被雨打得斑驳。院内的几棵蔷薇本应该是开得不错,如今却早已被半人高的野草吞没,叶片枯黄地垂着头,外墙也爬上了不少的枯藤,一副破败萧颓的景象。
可就是这样凌乱的花园,沈萧岚却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见到了几朵静静绽放的蓝色鸢尾花。
六瓣的花朵在微风中轻盈纷飞,花茎的周围围着大小不一的红砖,似乎是想要打理却苦于缺少材料,才不得不临时捡了几块砖石围上。
沈萧岚盯着那丛鸢尾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踱入屋内。
在餐厅里,他见到了手下说的那个男孩。
只一眼,他便被那张清秀漂亮的脸吸引。
男孩瑟缩在墙角,恨不得能将身体挤进墙里。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餐刀,双手死死地攥着刀柄,似乎那是他唯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
他将刀握在胸前,刀头对着面前几个陌生的男人,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吓到他。见到沈萧岚靠近,他更是害怕极了,身子一个劲地抖,握着刀的双臂用力夹着身体,整个人几乎要缩作一团。
沈萧岚在距离男孩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垂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清丽白皙的面容好看极了,因恐惧溢出的泪水盈满眼眶,乌黑漂亮的眸子浸在一片粼粼的水光里,眼角却早已透出勾人的殷红。
他的身上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黑色短裤,宽大的袖口里伸出两条纤细白净的手臂,小臂上不明显的肌肉也因紧攥着刀把而用力绷起。
总体来说,男孩的身材过于瘦削,脸颊微陷,面色苍白得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此刻因为过于恐惧,脸色更是如尸体一样惨白。
但这并没有掩盖少年过分清秀好看的面容。那双眼睛浸满了泪,眼尾的那一抹红恰到好处,恐惧柔弱的样子反倒是说不出得诱人,以至沈萧岚下意识地以为他是林琮或着他的哪个儿子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看着少年攥着刀把的手哆嗦个不停,沈萧岚轻笑一声,抬步朝少年的身边靠近,他的动作悠闲,就好像对方手中的那把刀不存在似的。
少年愈发警惕地看着他,双唇死死地抿着,身体却颤抖得愈发厉害。
“这样是杀不了人的。”
沈萧岚的声音里透着嘲讽,他一眼便看出面前抖得像个筛子似的孩子,即便是出于自卫也根本没有杀人的勇气。
于是他又靠近了一步,直接倾身将男孩压在墙角,少年惊惧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手中的那把餐刀已然抵在沈萧岚的小腹,结实的腹部被顶进轻微的凹陷,可正如沈萧岚方才说的,餐刀的刀头不够尖利,半点也刺不进他的皮肤。
“看吧。”他冷笑一声,趁着少年惊慌的功夫迅速从他的手里夺过刀,同时另一只手攥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反手握着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死死地按在墙上。
“看好了,刀要这样拿才能伤人。”
他的嘴角勾出轻微的弧度,低声笑了一下,单手拿着那把银质的餐刀,在指尖把玩似的转了几圈。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锯齿般的刀刃已经抵上了他雪白纤弱的脖颈。
冰凉的刀身泛着寒光,沈萧岚看着身下恐惧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滞的少年。
“可惜这把刀不够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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