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让你带我飞的。”医尘雪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他从一开始的不想飞到现在的否认帮忙,其实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想飞。这个人分明一直在引导着他的话!“道长……”医尘雪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遍,“你究竟想做什么?”“积德行善。”他语气太过板正,和“积德行善”四个字一点儿也不搭,反显得有些好笑。医尘雪手指抵着唇,笑着便轻咳了两声,衬着满脸的病色,活像是命不久矣。他自己大概也知道,所以抬头时看见那人正好移开视线,便道:“道长放心,我这病不传染。”“我知道。”那人应了一声。“那你避什么不敢看我?”医尘雪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唇边这时是带了笑的。他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那人看向他,又是板正的语气:“疾,私也,未经允许不可探。”“不可探……”医尘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垂了眸,片刻才评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这说法可真新鲜。”“不新,很久以前便有人说过。”“谁?”医尘雪抬头看他,那人却移开了视线,又将眸光藏进了夜色。半晌,医尘雪听见他道:“一位故人。”“故人啊……”医尘雪没再问下去,这说法已经是很委婉地拒绝回答了,他倒不至于非要探究别人的过往。这时医尘雪才分心去看这个院子的模样——院里种了白梅,但现下不是开花的时节,枯枝残叶的显得有些荒凉,更何况处处又都飘着白绫,便更觉得了无生气。医尘雪虽然来青枫没有多久,但多多少少听过些传闻。南子巷的陈家有一位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叫陈宣。
这陈二公子温厚良善,待人极好,又因是家中独子,被陈氏夫妇捧在手心里长大,锦衣玉食养着,诗书画卷伴着,长成了如今芝兰玉树的模样,做媒的人家都快将门槛踏破了。陈家大公子自小夭折,陈氏夫妇就剩下这么个儿子,费尽心思才为他寻了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司家的独女——司兰卿。二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父母又都是故交,家宴常常都会互相下帖,小的两个每逢被带去凑热闹也总是坐在一块儿,说是金童玉女也不为过。大抵是日久生情,到了年纪便都有了相同的心思,况且司家小姐知书达理,陈二公子又温润如玉,双方父母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商定后便找人做了媒,定下了良辰吉日。可惜娇养的公子小姐也难得一生顺遂。司家小姐还没抬入陈府,滔天的火光便将大红灯笼烧了个干净,连带着陈府上下十几条人命,其中便有陈宣的爹娘。无端横祸之下,满心欢喜终成难言大悲,而凤冠霞帔也注定配不了白布丧衣。只是两小无猜走到情深,实在难舍。那司家小姐掀了盖头,柔弱身躯站在人声鼎沸之中,说愿意等他……外人谈及都是唏嘘不已,说这陈二公子命苦,说司家小姐忠贞。但总有好事之人,他们喜欢站在暗处点火。司家小姐命格孤煞,克死了公婆,害了陈氏一家。这样的说法不知来源,却流传在高门深巷。司氏夫妇哪里舍得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受这般委屈,便私底下去给女儿物色良配,可原先有意向司家提亲的人这时却都没了回信,个个避之不及。如此,另外一个说法便又渐渐传了出来,说是司家小姐愿意等陈二公子,根本不是因为忘不了陈二公子,而是知晓自己命里带煞,觅不到别的良缘佳配,这才要赖着陈二公子不放。流言无处可寻,无法抑断。偏生这陈二公子也信了这样的荒谬说法,亲自上门去司府将婚事给退了,白纸黑字,字字句句,都说司家小姐不堪为良配,此生不愿复见。司家小姐承受不住打击,当即便病了一场,现如今还躺在榻上生死难料,而这陈二公子却是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她。医尘雪不是什么好事的人,对外来的传闻多是听了两耳朵便不会深究,但这次却是有些特殊,这与司家小姐命格孤煞的说法有些关联。他从冰棺里出来后,身上的灵力连一个小小的术法都维持不了,便改修了卜术。大抵又因为这方面有些天分,竟修到了能无意中窥见别人命格的地步。所以他是真想见见这司家小姐,看看她是否真如传闻里那般,命不好。医尘雪想得正出神,忽然感觉有人碰了下他的肩膀,转头时正好看到旁边的人曲着两根手指,换了个方向往前一指——视线跟着移过去,医尘雪看见了不远处的一点火光。“道长,跑吗?”医尘雪想要避开这桩麻烦事,却又苦于灵力不济,也只好指望旁边能飞檐走壁的这位。但司故渊似乎是瞧不上他见祸就躲的反应,偏了下脸,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了他身前。虽然不跑,但还是会护一下他。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医尘雪想。迎面来的有三个人,手里都提了灯烛。为首的小厮有些眼力见,瞧见二人的装束不似寻常小贼,举了手里的灯笼照过来,看见了司故渊的模样后才问道:“你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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