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尘雪脑子空白了一瞬,吓得往后倒去,后背贴上了某人的手指。如若不是梦,他现在就是纸人模样,整个跌坐在司故渊掌心里……意识到这一点的医尘雪有点想死。“应是灵识不稳,无法维持人形了。”司故渊的声音又落下来,这次便比较平静了。但医尘雪本人还不能平静。“我这样……多久了?”问这话时,他甚至不敢看司故渊。闻言,那边也有一瞬的沉默,而后才道:“夜里就变了。”“……”医尘雪想,他该庆幸现在这个鬼模样,就是脖颈红到耳根都看不出来。他朝窗外看了眼天光,再次无声。他仰头,仍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么长时间,你就这么看着我,也不叫醒我?”司故渊默了更长的一瞬,垂着的眼眸又往下压了一点,欲言又止。最终,他道:“我在尝试接受这件事。”医尘雪:“……”医尘雪终于无话可说。他连眼都不肯睁开了:“放我下来。”司故渊落了手,他便忙不迭跳下来,躲进了自己的衣袍里,拉着小半截领边盖住脑袋,声音也闷在里面。“那现在要怎么办?”司故渊眉间并不平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夜里他就试着渡了灵力,但没什么用。他也探了医尘雪的灵识,比人形时似乎稳了不少。这么看来,变成纸人也并非完全是件坏事。可一直是这副模样便不行。“待在这里。”留下这么一句,司故渊便几步到了桌案边,铺了张新纸,执笔写起字来。医尘雪露了半个脑袋,偷偷地觑着他,但隔得远什么也看不见。可他也不愿意离近,就躲在衣袍里,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虽然是纸人模样,但一想到自己的衣物不在自己身上,他还是难以接受,觉得十分怪异。等到司故渊落了笔,抬眸看了过来,医尘雪又立刻将脑袋缩进了衣袍里。大概是想不通他行径为何这么奇怪的缘由,司故渊神情有一瞬的疑惑。医尘雪依然抓着领边挡着自己,就见司故渊卷好了那封信笺,走到窗边去,不知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靠在唇边吹了一下,是有些空灵的声音。接着便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青鸟,落在了窗台上。医尘雪看那青鸟有些眼熟,翎羽的颜色很像他千年前养的那一只。但他确信不是同一只。他看着司故渊将信笺绑在那青鸟脚腕上,等青鸟飞走了,转身往他这边来。只一瞬,医尘雪便如惊弓之鸟,缩回了衣袍里面。司故渊在榻沿坐下,问他:“冷么?”“不冷。”医尘雪声音还是闷在衣物里。
“那你往里面钻什么?”司故渊问着,伸手扯了下鼓起的那处。医尘雪却抓得更紧,立刻改口道:“我冷!”司故渊愣了下,随即皱了眉:“不是说不冷么?”“骗你的,其实很冷。”医尘雪声音此刻又闷又低,听起来不大像是真话。而他说完这话后,也没有听到司故渊的回应。心虚更甚,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掀开领边一角,想去看司故渊的神情。但别说是神情,他连司故渊这个人都没看见。“司故渊?”医尘雪很小声地叫了一声。没人应声。医尘雪瞬间便有些说不上来的生气。一声不吭就消失,也就欺负他现在是个短手短脚的纸人了。医尘雪正想着要不要下榻去找人,外间的人便走进来了。医尘雪又将脑袋盖住,声音闷在里面:“你没走?”“为什么走?”司故渊不解。他问得很诚心,医尘雪反倒没话了。过了会儿,医尘雪才说:“我方才叫你了……”不知是不是声音闷在衣袍里的缘故,他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司故渊听得一愣,医尘雪自己也怔住了。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司故渊才伸手隔着衣物碰了下他,不确定地问:“医尘雪,你在哭么?”医尘雪:“……”“……绝无可能。” 青鸟他声音闷在里面, 没什么可信度。但再解释便成了百口莫辩,医尘雪索性也不说话了。“方才叫我了。”司故渊问。“嗯。”医尘雪应。“你这么闷在里面,我听不见。”司故渊声音轻了不少。意思是, 先前不是不应他,而是没听到。医尘雪“哦”了声,无端的那股委屈消了下去。“为什么以为我走了?”司故渊又问。“……”医尘雪选择沉默。司故渊拿他没有办法, 只道:“你先出来。”“不。”医尘雪拒绝得很果断。司故渊也没有强行动手去捞他,只将手里的东西推了过去:“外面不冷,有这个。”听见这话,医尘雪才探了头出来,眼前罩上来一片雪色。他伸手隔着雪白软布去探,才知道是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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