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掏手机边站起身,面对病房门,嗓门大得像在敲沈长秋骨折的脑壳。“打给我们英姿飒爽的小富婆!”房门玻璃视窗后面的走廊,有人影一闪而过。嘟嘟嘟……沈长秋没看见,忐忑听着电话振铃,再嘟一下,电磁波通过消毒水味的空气,传到门外走廊上。一个人扶着另一个走路不稳的人坐下。一只裹着纱布的手,用露出的纤细食指拨动了绿色接听键,指甲缝里还沁着血迹。“阿宁?阿宁你还好吗?”沈长秋像是要从电话里扑出来。“沈长秋,你醒了。”严宁笑着说,语调很轻,就像松枝上扑簌的雪,“我很好,只是这两天太忙了,我还在外面蹲点。”她只勾了半边唇,另一边嘴角的淤青很是明显。“嗯,我醒了。”沈长秋哽咽笑出来,“我也很好,医生说我现在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咳……”“怎么出院啊,你看你肺还没好呢,先好好在医院治病,我忙完了去看你。”“那你什么时候来?”沈长秋下意识问,又解释,“不是,你先忙,我知道你没事就好。”“后天吧,后天我来看你,我现在确实有点事,你好好听叶律师的话,我让他把你要用的书和资料拿过去,你在医院好好准备复试。”“复试……复试……”沈长秋似乎有点迷茫,但立即答应,“好阿宁,我会听他的话,那你先忙,要多穿一点,要小心。”“嗯,那我先挂了。”“等一下……”“怎么了?”沈长秋顿了一会,才问:“那辆渣土车,真的是刹车失灵吗?”走廊人来人往,严宁抬头看了一眼四处观望的程江,又低下头,摸着喉咙上一圈明显的勒痕和淤青,笑了一声。她故作轻松说:“不然呢,这光天化日,总不能是故意杀人吧。”--------------------这文越写越长了,借用朋友的话,果然是文字面线。 花束=====================挂完电话,程江扶着严宁,又去病房门口的矩形小窗偷偷观望。听到沈长秋醒来的消息,严宁第一时间就来了,医生护士在门口匆忙进出,严宁在不远处急得嘴唇发白。
现在,一切平静下来了。小窗里,叶青文正在削苹果,沈长秋斜躺着,病床对面的电视红通通金灿灿一片,隐约传来春节联欢晚会几十年如一的开头。大概是,补过除夕吧,程江靠在墙边想。“师妹,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宽慰道。严宁眼帘低垂,薄唇动了动:“其实……”她嘴角的淤青让她说话声很是含混,丝毫没有刚才通话时的清爽。沉默片刻后,她缓缓说:“如果不是沈长秋在玉溪那天偷偷跟着我们,干扰了他们的判断,我那辆车可能早就出事了。”她查过那辆渣土车,在前后时间过了收费站,对方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还有一辆suv在偷偷尾随。“你的意思是……他们那天就要下手?”程江一愣,眼神顺着严宁的视线穿过房门,他没想到沈长秋也算是间接保护了她。“嗯。”严宁轻轻点头,她侧脸冷锐的线条,细挺的鼻梁,还是那样的不近人情,但眼神,是程江六年多都没见过的柔软。渴望却小心翼翼,仿佛这扇门后,藏着举世无双、被无数人觊觎的珍宝。“那要不……你还是进去坐会?毕竟还在年里。”程江说,“我就在门口等你。”“算了,我这样,不太合适。”她看了一眼右手上包裹的纱布。她掌心被划伤了,那柄匕首也划破了她的大腿,万幸没有伤到动脉。程江又瞥向严宁喉咙上的红痕,心里又一抽痛,无法想象她纤细的脖颈,是怎么承受那般蛮力的紧勒。cao……程江恨不得再扇自己一巴掌,他就不该接那个阿谀奉承的电话。但凡他早些察觉,早点上去,也不至于……这种事发生在严宁身上,程江难以回想,但严宁的确是对他狠心的。和对沈长秋的隐瞒不同,严宁好像根本不在意程江的心会有多痛。一开门,混浊的空气飘来血腥,客餐厅里,能碎的似乎都碎了,墙面、桌椅、茶几、花瓶、水杯,在打斗中都成为了武器和牺牲品。两个人摔打在地上,互相头破血流。严宁仰面倒在碎裂的玻璃茶几上,面色狰狞,她的喉咙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扼在掌心,脖颈上还缠着一圈充电线。她沾满鲜血的右手死死钳住死神的推进,眼珠睁睁瞪出,决绝又发狠——两人的另一只手,都死死抵在那个男人的腹部。这一瞬,甚至能听见牙齿紧咬的格愣声。他们争夺的,是严宁被勒装死时,费劲最后力气捅进去的匕首……程江闪电一般制住了那个男人,严宁终于喘上气,从死神手上逃脱。连夜审问,这人名叫周伟,无业,有盗窃抢劫案底,年轻时练过散打。可除此之外,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拒不交代是谁指使的,只承认自己是入室盗窃,是被发现后才意图杀人。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