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师姐不能死……”他面色苍白,双唇抖动,横抱起严宁的身体,重复说道,“师父肯定能救,师父肯定能救!”珠子般的雨打在严宁的眼中,却一眨不眨。“萧季业,不知你师门在哪,但我们怕是走不出去了……”“不不!只要还没死……就有机会!”萧季业再度咬紧牙关,像是要榨干自己的灵力,强行续着严宁岌岌可危的性命,奔离湿滑的草海。可没跑多远,他脚下一滑,摔倒了,严宁像个破布布娃娃般甩在前面。长秋睁着眼,眼窝聚满了水,落下的雨碎在这汪小水坑中,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这模糊的天。可突然,上方滚动的乌云被什么遮住了。萧季业连忙爬到严宁身前,慌张重复对不起,他脸上分不清是什么水,头发全贴在脸上。他这才发现,严宁身那旁立着一个高大的人。“你师父是谁?”寒冷的声音问道。萧季业抬头看去,竟然是明台湖边和苍岩山破庙前那个魔道!雨中他眼前横着的青光,愈发的亮。长秋翕动着唇,口型说的是殷十一,可发不出任何声音。萧季业没有后缩,依旧按在严宁的胳膊上渡去灵力:“青竹医仙,施青栾。”雨中一声鸟鸣落下,他再度看去,竟是在风清门送走的那只鹭鹰!……傍晚的凌风轩,厅内全是水渍,也像被外面的大雨淹没。“念双,好念双!你能不能不晃了。”“老头!死老头!都怪你!好端端为什么要让师姐去那鬼深渊!”赵念双在凌风轩来回踱步,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强忍怒气看着满头汗的施青栾。“哎呀,人死不了的嘛,”施青栾席地坐在厅内,双手散出灵力,渡在面前纤瘦的背后上,“你不如先去关心一下你师兄啊。”“我没事,”萧季业虚弱道,“我服下药了。”他上背靠着桌腿,全是像是泡在水里,瘫在潮湿的地面,眼神涣散,盯着前方一动不动。施青栾面前是无力垂头的严宁,她也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湿透的头发盖住了苍白的脸,还在滴水。草海时,萧季业刚说完施青栾的名字,就被鹭鹰甩在它背上,那可怖的魔道抬起严宁,在狂风暴雨中,直闯风清门。萧季业指路,四个身影皆落在凌风轩的雨时昏暗的厅内,吓坏了焦急等待的赵念双。师父虽然一愣,但看了一眼接过严宁,那魔道和鹭鹰随即飞离。他想起破庙前严宁自刎的模样,这魔道应是救长秋罢了,但那鹭鹰呢?萧季业一头雾水,和他现在湿透的身子一样。“你清醒了就去换衣服,”施青栾渡灵力的同时还不忘看萧季业,“别瘫在那跟个死人一样啊。”见他不动,又说:“好念双,你再不让你师兄休息,这要是死两个你不得杀了我。”
“谁也不许死!你个臭老头!”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刻,赵念双赶紧拉起萧季业,扶着他回房。厅内只剩施青栾和失去两个意识的严宁。“仙根……”他口中嘟囔,又传去灵力。……真的死了,严宁在黑暗里独自思考,但她没见到长秋,也没见到传说的孟婆。这也不像地狱,她决定再等等,就算等一百年,只要能等到,便是心满意足的。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弥漫着熟悉的气息,还感受到在灵境片刻的体温。一样稍纵即逝。她很有耐心,只期待下一次这种感受的来临。一段寂寥过后,视觉似乎恢复了,但只能看到模糊的床幔和屋顶。难道是投胎了?严宁又眨了眨眼睛,依旧看不清,她不想投胎,她还想回到那片黑暗中。于是她开始挣扎,动弹不得后,试图咬住自己的舌头。耳旁轰鸣之间,夹杂着着急熟悉的音调,那声音大了些,随之一张模糊却白净的脸靠近。他依旧轻声唤着什么,但严宁听不清,他越靠越近。“阿宁……”她听清了,而且那脸庞清晰了起来,很好看,像是在哪见过。瞬间,她似乎可以动了,抓住面前人衣领挺起身,直接将他按倒。“长……秋?”她迷茫道出名字,似乎很久没说话,音调有些滞涩。但身下的人神情激动,眼睛上亮晶晶的,好像是泪?“哭什么……”她又迷茫发问,俯下身,灼热的呼吸交错在唇前。严宁必须凑近了才能看清他好看的五官,这一贴近,看到了一枚泪痣。脑海中轻飘飘的浮起一句话:我喜欢你。这声和身下的人声音一样,他似乎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喜欢是什么?”她茫然道出这个问题,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问。长秋没有回答,却哭得更狠了,晶莹的眼泪从眼角落到发间。“是可怜……还是感激……”“不,都不是,喜欢,就是喜欢……”这时,熟悉的脸庞又白了好几分,像是光闯了进来,严宁刚瞥到他耳间一点红时,一阵嘈杂在响起,她朝来源看去。几个人影大喊着跑来,她潜意识觉得此刻不太对,低头看着自己和他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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