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咛对商家那位老二有那么一点点远古的记忆,大概是幼年时一起玩过家家。
那会儿辛咛六七岁,正上完幼儿园准备进入小学。她在大班的时候就经常有小男孩故意抓她的马尾,被她屡次警告依然不改,极其讨人厌。辛家那位老二也和她在大班的男同学性质差不多,总是嬉皮笑脸,明明她已经警告过不要叫她小心心,可对方仍没完没了。这个讨厌鬼左一句小心心,又一句小心心,跟在辛咛的屁股后面紧追不舍,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两家大人看到这个场景倒是后乐不可支,商家的老太爷半开玩笑说要不就给这两个小家伙定个娃娃亲吧。辛家这边老太爷听后点点头,表示非常不错。
随即,一拍即合。
当然,那个时候的两个老太爷也不算多老,两家都是如日中天,门当户对。
可是十几年过去,随着商家老太爷过世,商家举家搬迁回到香港,和辛家的联系便越来越少。一直到辛家的老太爷过世,两家人几乎彻底断绝往来。
眼下这个时候,辛咛只想做点什么让商之尧印象深刻,不管好的还是坏的,能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才是重点。
很显然,这么爆炸性的开场已经引起他的驻足。
辛咛从他微妙的表情当中也可以断定,他肯定想起了点什么。
商之尧似乎喝了点酒,他穿黑色衬衫,领口处解开几颗,露出凸起的喉结和骨干清晰的锁骨,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冷白的颜色,袖子卷起到手肘处,清晰可见的血管透着一股硬朗的男人味道。
辛咛闻到熟悉的淡淡降龙涎香,夹杂着酒香和薄荷香,倒还挺好闻。
还不等商之尧开口,他旁边的祁柘倒是认出了辛咛:“怎么是你?”
下午那会儿,祁拓跟着辛咛一起做了笔录,他对这个人印象不错。小丫头说话条例清晰,不惧威胁,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最重要的是,长得挺合他眼缘。
不过比起下午,现在的辛咛明显要落魄许多。不知她遭遇了什么,垂顺的长发被雨水打湿,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早已经斑驳,似一只受伤的小野兽,着急舔舐伤口。
商之尧闻言瞥了眼祁拓,语气不冷不热地带着笑意:“你很熟?”
祁柘眨眨眼,识相地闭嘴。
商之尧又看了眼抓住他手腕的辛咛,忽然朝她靠近,眼神中是漫不经心的慵懒。
带着炽热的气息猝不及防逼近,男人身上无法忽视的气场凌人,反倒是辛咛下意识后退半步。
商之尧嗤笑了声,低低开口,语气里浓浓的倦意:“放手。”
这话似曾相识,性别对调,她现在和中午的骚扰男没有什么区别。
辛咛不想放手,但她不得不放手。这个人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惹,别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野兽,随时随地能够发起袭击。
她不敢不放手。
果然如周茵所说,商之尧气场十分强大,这种气场没有在商场摸爬滚打个几年锻炼不出来。只不过辛咛无法理解,当初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屁颠颠喊着小心心的男人,现在居然这么有型。
辛咛刚才的一腔孤勇,在这一刻突然消失无踪,不知是因为晚风过于刺骨,她的身影微微颤抖。
眼看商之尧就要走了,辛咛再次鼓起勇气喊了他一声:“商之尧。”
这个名字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声线里带着陌生和试探,还有一些不确定性。
不出所料的是,商之尧的神色并无变化,他高了她一大截,此刻垂眸看她,狭长的眼眸里透着冷漠的玩味。
辛咛自报家门:“我是辛家的人,名叫辛咛。”
这么一说,商之尧的脸色倒是精彩了起来,他上下打量辛咛一眼。
接着,在辛咛期待的目光中,这人留下冷酷无情的几个字:“不认识。”
辛咛:“……”
她不甘心,再次补充:“那个,我爷爷是辛德润,你小时候来过我家的,我爷爷还给过你糖吃,你记得吗?”
商之尧眼眸逐渐深浓。
辛咛见商之尧有所松动,心里默默舒一口气,接着说:“我是他的孙女。”
后半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我还是你未婚妻。
“有事?”这是今晚商之尧对辛咛所说的第三句话,很吝啬,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个字。
辛咛点头:“你能帮帮我吗?”
她不遗余力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甚至戏精上身,很不要脸地说:“我受伤了,现在没地方去,这里离市区太远了……”
商之尧长长的眼睫缓慢煽动,似乎看透她这点小把戏,但他并没有戳穿什么,继而打发叫花子似的吩咐旁边祁拓:“你处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一个酷拽背影。
辛咛的脸上明显失落迷茫。
痛恨!到底还是脸皮太薄了啊!她就应该学他小时候那样死缠烂打,左一句小商商,右一句小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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