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游念霜又如往常般在桃林中信步穿行,随着瀑布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他的表情渐渐带上了几分惊讶。这半年来,除了他的目力在逐渐恢复之外,他感觉得到铃灵的灵力外泄现象也一直在缓缓好转,早已不再像他刚来桃山那会儿胡乱溢散,总算是像样了许多。而今日居然连一丝流溢在外的灵力都察觉不到了。怎会突然精进了这么多?游念霜心中惊疑不定,不禁加快了脚步。只是到了湖边,他才发现巨石上空无一人。“阿念来啦!”少女的声音竟似从水中传来,游念霜转头望向瀑布下的湖水,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弯着腰,像是在水中捞着什么。见他回头,她立刻直起身来,连连挥手。看来不是她修为又有突破,而是根本就没在打坐调息,不知又是在鼓捣什么。游念霜暗叹一声,走到湖畔开口问道:“道友这是……?”“哦,我刚不小心把哨子弄到湖里去了,正在找呢。”铃灵的声音十分轻快,听上去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那不是她兄长为她炼的玄妙灵哨吗?此类法宝通常都与主人神识相连,以意念召唤即会归至手中,怎么她却用的是如此笨的法子……见游念霜皱着眉,面露不解,铃灵便笑嘻嘻地解释道:“没事,阿念不用担心,我们桃山的湖水灵力充沛着呢,我这竹哨隔三差五就泡泡水,坏不了的!”他还真没担心这个。游念霜一时语塞,只好矜持地点了点头。“嗯……是不是漂到岸边了啊?”铃灵又埋头找了会儿,看上去仍是一无所获,便蹚着水朝湖畔走来。随着她的靠近,游念霜视野中原本模糊的轮廓也渐渐清晰——少女步履轻盈,一步步拂开水波,裙摆掠过粼粼湖面,荡起片片涟漪,宛如一朵盛放在碧水之上的朱红桃花,肆意招摇。行至岸边,湖水已只能浅浅淹没她的脚踝,他隐隐能看到被湖水浸透的红裙紧紧地贴在少女的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姿。游念霜如遭雷击,僵了一瞬便合上眼,飞快地背过身去。铃灵并未留意岸边的少年,又弯下腰,念叨着“小哨子快出来”探手往湖底摸索着。少不更事的白衣剑修心如擂鼓,下意识就要疾步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默然片刻,才开口问道:“可否……让在下帮道友找?”铃灵一听,立即站了起来,语气惊喜:“阿念要帮我吗?那你去对岸吧,那一片我还没找过呢!”“……是在下失言,在下的意思是‘代’道友找。竹哨贵重,在下修为略胜一筹,应能事半功倍。”游念霜的语气如往常一般冷硬,只是铃灵却敏感地听出了一丝急切。他顿了顿,又轻声续道:“湖水寒凉,道友可自行上岸调息。”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阿念说这么多话,铃灵眨了眨眼,三两步迈上岸,绕到游念霜面前去看他的表情,一脸促狭:“哦?难道阿念是在担心我?不会——”她才刚开口,游念霜便又急急地转了个身,仍是背对着她,蒙在双眼处的白绸在身后画出轻逸的轨迹。他这番动作实在让铃灵不解,她忍不住再次绕到他身前,只见少年果然又旋身避让,就是不愿与她正面相对。铃灵尝试了几次之后更是困惑,于是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你干嘛呀?”游念霜暗中扯了扯衣角,纹丝不动。差点忘了,这丫头和她那个二师兄一模一样,都是一身蛮力。他紧抿着唇,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如实相告:“……道友的衣袍,都、都沾湿了。”闻言,铃灵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淋淋的布料贴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她便松了手,又随手掐了个决,衣物瞬间恢复如初。抖了抖裙摆,她又仰头看向侧着脸不肯看她的游念霜:“喏,我已经弄干了,然后呢?”“那便无事了,剩下的交给在下就好。”说完,他便大步走到湖畔的那株巨大桃树之下,将从不离身的佩剑解下靠在树旁,又走了回来,绕过还在岸边好奇地看着他的铃灵,径直下了水。红衫少女歪着头,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衣裙,仍是一脸茫然。突然,她像是灵光一闪,皱着眉问道:“阿念你不是看不见吗?眼睛上不还蒙着东西呢,要怎么帮我找啊?”游念霜后背紧绷,是了,这丫头不知道他系着的流云缎仅是用来润养气穴,对他而言毫无遮挡之效。至于他已能逐渐视物一事,似乎也未曾与她说过。他莫名觉得此刻相告隐约有些不妥,于是,只是冷着脸,含糊地答了句:“无妨,在下心中有数。”阿念一脸严肃,看上去甚是郑重,交给他应该没关系吧?铃灵在岸边又目不转睛地看了片刻,终于如游念霜所说,决定坐享其成,安心休息。算了算,也到平日用饭的时辰了,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今天一早,铃灵就在小院里见着了二师兄的传信青鸾,没想到他还真去镜水莲池为自己寻了那侍莲琼果,装了满满几个匣子。虽然她是馋这百年不遇的美味灵果,但之前说的服食此物能让阿念恢复得更快也确有其事。正好,趁着他忙着帮自己找竹哨,她就亲手为他剥上一盘,答他仗义。想到这,铃灵扬手召出一匣琼果,坐在亭中乐呵呵地剥了起来。只是她也是头一次亲力亲为,努力了半天,那碧绿硬壳仍是毫发未损,一时间竟无从下手。上次吃这果子时,她年岁尚小,还是青崖师兄为她剥的,似乎只是手指轻轻一划就开了。若是有趁手的利器让她也划划就好了……她不擅舞刀弄剑,法宝不是丝竹管弦就是防身灵器,或许可以用琴弦一试,但她舍不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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