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道?自从离了桃山,铃灵一路上听岳峥与游念霜说了不少世间见闻,但确实从未谈及以无情入道之人。只不过,九歌崖几千年间积累的藏书实在是不计其数,铃灵因结丹之后困于境界,闲着没事,杂七杂八的书看了不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一眼便识破游念霜所中的奇毒,蚀月幽昙。然而,她对无情道的所有了解,却都是来自话本中的故事。“无情道不是早就失传了吗?”铃灵一脸诧异,若这话不是出自游念霜之口,她必定会以为是二师兄在逗她了。“修无情道之人虽万中无一,但也并未彻底失传,只是极少数人能在此道上有所成就罢了。天渺宗离恨天的那位炼虚境长老,便是修的无情道,也是常归的师父。”飞驳摇着扇子,难得正经地回答了铃灵的疑问,随即又眯眼睇着铃灵,戏谑地问道:“世人难免向往神秘,雾里看花、水中窥月……饶是修道之人也难以免俗,还真让那么些个‘无情有情’的艳闻韵事风靡一时。铃师妹,你这副意外的模样,莫非也是听说了那些‘风流佳话’,先入为主了罢?”“风流佳话?那又是什么?”铃灵愈发好奇,她在话本中也只读过一些诸如“杀妻证道”之类的剧情,故事看似说得荡气回肠,实则愤世嫉俗,不入流得很。至于飞驳说的这番“风流佳话”,那更是闻所未闻。飞驳刚要开口,却被游念霜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师兄,她连常归都不识得,又怎会知晓那位长老之事。”“师弟言之有理,我竟是忘了。”飞驳哑然失笑,只得把借人话本的话题又延后了些。他这边摇着头按下不表,倒是把铃灵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她转头又去问岳峥,他却也是一无所知。铃灵无奈,只好又把话题绕回了那枯木客。“我听说修无情道的都是些冷心冷面之人,但那个人看上去好似并非如此。”铃灵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天渺宗的席位,见常归笑着与苏诩之在说些什么,没两句便让后者敛起气哼哼的表情,眉宇也舒展开来,满是亲近之意。她又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游念霜,促狭地笑道:“要我看,阿念整天冷冰冰的,比起剑修,反倒更像是修无情道的哎。”她这话一出,游念霜这边倒是绷起了脸,飞驳也摇着扇子叹着气,不知是在愁些什么。“我之前也问过师父来着,他老人家说了,无情之道,非必冷酷之貌,亦非绝情之态,乃在于心之无欲,意之无求。”岳峥皱着眉,努力回想着师父当时的教诲,只是桃山翁这席话对他来说有些过于晦涩了,连他听得也是一知半解,想必小师妹更是如此。于是他又连忙总结道:“我猜啊,师父的意思就是说,不是每个修无情道的都要像个大冰坨子一样。”游念霜忍不住看了九歌崖的那对师兄妹一眼,心中复杂难言:大冰坨子……不会说的是自己吧?“我记得那常归本来的确只是名寻常剑修,要是在咱们衍星宫,怕是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飞驳一贯最是爱聊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此时也顾不得管师弟难看的脸色,用扇面遮着嘴角,叨叨地一通讲解:“后来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被离恨天的那位收做唯一的徒弟,转修了无情道之后竟一步登天,横空出世,成了天渺宗的弟子之首——此般奇遇,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岳峥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夸赞道:“是啊,世人都说枯木客是千年难遇的修无情道的天才,厉害着呢!”“无情一道怎么才算是天才?要如何切磋?难道上了擂台,就比谁更无情吗?”铃灵又回忆了一下看过的那两叁卷话本,似乎还真没怎么细写,比起斗法,更多的反而是先以冷言冷语伤人于无形,最后才一剑斩下,拂衣远去,再遗世独立地飞升上界。“无欲则刚,无求则胜。”游念霜淡淡出声,短短八个字却言简意深,铃灵只觉心有所感,当即闭目入定,静心参悟了半晌,果真让她触到了一角玄之又玄的零光片羽。她睁开双眼,一脸钦佩地看着神色自若的游念霜,由衷道:“阿念怎么什么都懂,这一次你一定能赢他!”闻言,游念霜却垂眸不语,飞驳也只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总算是还有岳峥在,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小师妹不知道吗?上届魁首可不能参加下一届的折桂宴,枯木客他应该只是来看个热闹,哦,可能晚些时候还得带个队?”“哎?他不上吗?那阿念岂不是只能一直当天下第二了?”
游念霜自是清楚少女的这番话毫无恶意,只是为自己感到可惜罢了,但仍是如鲠在喉,憋得有些难受。旁边的飞驳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未开口,安慰之意也是不言而喻。看样子,不仅阿念拿不回他的第一,自己这次也没机会看到那个修无情道的人出手了。铃灵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往隔得不远的天渺宗望了望,却见众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半空指指点点。她便也跟着抬头一看,只见天边一行白鹤破云而出,伴着清越的鹤唳声,眨眼间就飞至近处,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缓缓落于高台之上。这时,铃灵才注意到,白鹤上竟还坐了人。一群身着天缥色长袍的修者便从白鹤之上飘然而下,自行站于一处,领头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一柄漆黑的乌木药杖,面容平和,但又隐隐透着几分慈悲。“啊,是长生殿的人到了。”没等铃灵发问,岳峥便提前解答了她的疑问。长生殿,这个名字她倒是有些印象,之前为游念霜治眼时好似便听他提过。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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