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身后的露台门没关,她看陆秋名头晕得厉害,煮面的时候把它打开了。一阵风吹来,带来一阵潮湿的冷意,混着些许风雨和树叶的沙沙声,贴在她的后背。“……王叔,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常慧还托着陆秋名,肩上传来的重量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你来这么早,我会很为难的。”“常小姐可能不太了解,老夫做事,一向习惯提前做准备。”名为王云山的老人缓缓上前,“办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比如现在,晚上十点,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声能掩盖人的动静,一者,此为天时。”“还有您这个房子。都是多亏了您这里,我才能找到少爷。”王叔环顾四周,十分满意地说道,“地方偏僻,独门独栋,不会引人耳目。二者,此为地利。”“……”常慧无言地沉吟了一会儿,“可是……”“有人跟你里应外合,配合你达到目的。”青年突然笑了出来,“叁者,此为人和。”“常小姐就是这个‘人和’。王叔,我说得对不对?”常慧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陆秋名,我没——”“漂亮的小姐,真是多谢你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这人语气油腻,听上去老奸巨猾,“不过,麻烦你不要叫那个名字。那是高材生任性的结果,我们全家都不接受。”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他背有点驼,目光炯炯,眼神很精明。看到来人,陆秋名吃了一惊:“叁叔?你怎么会在这!?”“听说王云山这个老东西办事不力,大哥让我来看着他。”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黑黄的烟牙,“小晖啊,你怎么这么不乖,找女朋友都不用真名?”“……她不是我女朋友。”陆秋名昏昏沉沉,发软的双腿几乎要自动跪倒在地,“她不喜欢我。叁叔你别胡说八道,免得人家不高兴……”“你这孩子,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男人有些不悦,“真不知道大姐以前怎么教你的,把你带得性格这么古怪,和她一模一样,都那么讨嫌。大嫂也是,每天工作不干就带孩子,也没把你教育好。你看人家阿耀,比你有礼貌多——”这话直触他的伤疤,陆秋名咬了咬牙:“你!……”“好了,闲话就到此为止吧。”王叔打断叁叔的说教,“常小姐,请你把说好的东西给我,我们这就带少爷离开。”“你们真的会带他回去好好谈?”常慧环顾四周,目光指向了人群最后面的一个男人,“王叔,家事而已,不用惊动黑社会吧?”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或者说,这跟说好的没有哪里一样。王叔说请他回去“好好聊聊”,但现在这样哪像是要聊聊?说是要绑他回去还差不多。“小姐,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跟中果人打交道多了,也是懂几句中文的。”被她盯着的男人发话了,他拿着烟,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刚才说‘黑社会’,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公司做的是合法生意,如果你没证据就这样说,我们可以告你诽谤。”男人她见过的,就是上次在工厂仓库见到的那位。她记得,他叫川崎,和王叔认识。她那时还以为,他是王叔的“人脉”。现在看来,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也跟那个小女孩这样说过吧?说我们是黑社会。”川崎笑了笑,“看来你们误会大了。小姐,你最好去找你朋友问清楚,然后给我们道歉。”“你又去找过真理亚?”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信息,常慧有些发愣,“你、你们对她……你们要干什么?!”她记得他。他们谈判破裂,他让手下把她和真理亚带走,扔去海里喂鱼。仔细一看,现在站门口的几个人也有些眼熟。他们身材壮硕,似乎都是川崎的手下……就带走陆秋名一个人,有必要搞这么大排场吗?真理亚又是怎么回事?她这几天没联系她,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常小姐,您有什么疑问,之后我会跟您解释。”眼看又要跑题,王叔把话题转了回来,“现在,还请您先把东西拿出来。”他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手下上前,将陆秋名架了过去。肩上青年的重量霎时清零。常慧看过去,他的眼中充满了悲伤。“姐姐,你好狠。”陆秋名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对我。”他全身发软,腿几乎要站不住。也许是精神打击过重,他现在几乎放弃了思考,只是木然地任由别人架住。被自己的恋人背叛,他甚至没有心情反抗。常慧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某个东西:“你们真的只是找他‘聊聊’?”“那是自然。少爷现在是陆家最重要的人,老夫不会对他做什么的。”王叔向她伸出了手,“常小姐,二十万人民币刚才已经打到了您指定的账户。现在,到您履行约定的时候了。”他的心好痛。只需要二十万,就可以让她对他倒戈。就和那个梦一样,她拿刀插进了他的胸口。钱买断了他的人身自由,也斩断了他的爱情。他之前只知道陆家人疯了。没想到现在,他们会疯得这么彻底。他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的爱人。为什么要考验人性?为什么要把他从美梦中唤醒?“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常慧掏出一本小册子,“不过我没剪……我在想,如果按你说的把护照剪掉,他要怎么用它入境?”“……这就不是常小姐需要操心的事了。”王叔上前一步,想要把它接过来,“您只管把东西和人交给我,之后的事就和您无关了。”“把东西……和人……交给他。”陆秋名直勾勾地盯着她,“常小姐,我是‘东西’还是‘人’?……你把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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