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默然,怪不得表兄递婚书给爹爹的时候,爹爹看起来像什么都知道,婚礼流程走得那样着急,大概也是因为老国公夫妇想念儿子吧,可爹爹并没有和他们一道来京城。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时雨跟着父亲派来的人学习礼仪规矩,又跟着继母赵氏学女红和管家。
这些时雨从前都学过,有底子,但是不论礼仪还是女红,都要能坐得住,时雨又生性好动,根本坐不住。
这天时雨又跟着继母学女德,外面有人通报孔嘉来了,要见她。
去了父亲书房一看,孔嘉正和父亲坐着聊天,看父亲表情对孔嘉应该很是满意。
半个多月不见孔嘉,他的身份从一穷二白、没几两银子又为人大方的山野大夫之子摇身一变成了定国公府少公子,他看着变化不大,只是明显看着更精神些。
时雨暗自发笑,孔嘉官瘾那么大,那么想做官,这样的身份应该更能助他成事。
看到时雨进来,孔嘉眼睛一亮,而后向谢承说家中祖父母在等着见时雨,就先不打扰了,然后带着时雨离去。
“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孔嘉问道。
“挺好的。”时雨语气闷闷不乐,天天不是学绣工就是女德,能好到哪里去。
她很想爹爹,很想很想,每天都想,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回青石镇去。
孔嘉看出她的不开心,方才和岳父聊天他听说了时雨学习礼仪规矩的事,道:“我回去就跟祖父说,让提前我们的婚期,你早点嫁过来,就不用学那些了。”
时雨猛摇头,她宁愿学那些,也不愿过早嫁给孔嘉,天天和他在一起,她都不好想爹爹了。
孔嘉带时雨进了府门,直接去了后花园。
人间四月天,正是万千芳菲争奇斗艳之时,花园里花开得很好,花厅里面坐着一位老妇人,看着典雅恬淡,脸上一脸温柔笑意,旁边站着的威严高大老人正向她说着什么。
这两位老人就是老国公夫妇,也是爹爹的父母,时雨对老国公夫人很熟悉,她小时候经常会跟随祖母来这里。
一听说时雨来了,都不及时雨见礼,老夫人就唤时雨到她身边,“唉哟我的乖乖濛濛,快让祖母看看。”
老夫人眼睛不好,不能视物,时雨主动到她身边蹲下,头靠在她膝盖上甜甜唤祖母。
“濛濛还是这样乖巧听话。”老夫人爱怜地摸着时雨脸颊,脸贴靠在她脑袋上亲昵道,“当年听说你走丢了,我还伤心了一阵子,没想到你竟被载然捡去了,如今又成了我的孙媳妇,也是我的乖乖与祖母有缘。”
听到老夫人提爹爹,老国公重重“哼”了一声。
知道国公夫妇想念爹爹,时雨自己也想,于是夹带私货道:“说起爹爹,我都感觉好久好久没见他了,要不我写一封信请爹爹也来京城吧?”
她从离开青石镇开始就一直想爹爹,到现在更是想得不行,当时想的再也不要见爹爹之类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只见一面,又不做什么。
老夫人还未开口,就听到老国公道:“请他做什么?这个混账逆子,老夫活着一天,他就休想再进这个家门一步!”
“濛濛不必写信喊他来。”老夫人也如此道。
老夫人不按套路出牌,原本气势汹汹的老国公急急朝她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嘴硬:“对!不用喊他来!老夫就当没生过这个孽障不孝子!”
老国公这样反而令时雨有些难受,替爹爹找借口安慰两位老人,“爹爹也是怕祖父和祖母气未消,怕他回来气着你们。”
老夫人慈爱地摸着时雨脑袋,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好不容易冲出这牢笼枷锁,又怎会轻易回来,何况这么多年,她早已想通,不再希望儿子回来,道:“有些鸟儿,注定要在山间林中自在高飞,强行将他拘困樊笼中,于笼于他都是一种折磨。”
“父母家人皆在此,怎会是樊笼?怎会是折磨?让他传承家学,延继儒风,他偏要从什么老庄,背弃先祖。好好的君子士大夫不做,跑去做医生大夫,医病只能救一人,而济世救万人还须善政,说什么救死扶伤,不过是目光短浅,舍大道而从末流。依老夫看他就是天生反骨,冷血薄情。”
听着老国公这番慷慨之词,时雨有些明白爹爹为何不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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