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港的清晨透着白茫茫的雾气,雾蒙蒙的,笼罩着青翠的山间松柏。露珠潮湿地悬挂在松针上,晶莹饱满,颗颗滴落。苏时澈母亲的墓被安葬在后山的墓园。今日,是母亲的忌日。苏时澈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回到津港,陪外祖、给母亲扫墓。以往都是他和爷爷两个人来。而今年,多了一位。男人握了握身旁小姑娘的手心,替她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让妈妈见见她。见见他的心上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妈妈知道他有心爱的人了,也会开心的吧。苏季瑶垂着眼睛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纤长卷曲的睫毛颤了颤。小姑娘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时澈母亲的具体模样。果然,是位清冷矜贵气质斐然的美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只是这样的美貌定格在黑白相片之上,长眠于地下,未免不让人唏嘘。小姑娘握着哥哥的手紧了紧,掌心沁出薄汗。她其实是没资格来叶阿姨墓碑前祭拜的,作为小叁的女儿,俨然成了破坏别人幸福美满家庭的一部分。尽管,她并不想这样……察觉到妹妹脸色发白,苏季瑶轻轻拧起眉。臂膀环上女孩的腰,他将人拢进怀里,发出一声冗长的叹息。“上一辈的错误,上一辈买单。该在墓碑前忏悔的,不是你我。”苏季瑶伸手摘下碑上的一片枯黄的落叶,指尖细细摩挲叶片上的脉络。如果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她衷心祝愿叶阿姨能够快乐美满。回去的时候,小姑娘一直心事重重的。苏季瑶闷闷地坐在阳台上的摇椅里,用柔软的毯子将自己裹紧。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安静地出奇。眼皮轻缓地闭上,小姑娘思维发散。究竟什么是爱情呢?她对哥哥,是爱吗?摇椅轻轻晃动着,对于这两个问题,苏季瑶都无法给出回答。她和苏时澈是因为性才纠缠在一起,苏季瑶不否认,这么多次性爱,她有馋男人身子的成分。可是,性,等同于爱吗?哥哥又怎么想?把她当什么?一个满足性欲的伴侣?至少目前他们的关系是这样。苏季瑶认为,她和哥哥之间的羁绊,其实说断就断。尽管有婚姻的约束在,像叶阿姨那种美人都免不了丈夫出轨,婚姻破碎。更何况她和苏时澈还是同一个户口本上的,连结婚证都领不了。这段感情中,小姑娘没有安全感。她像坐在一艘孤舟上,水面上四周都是迷雾,不知道这座乱伦的小船何时会沉默,也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苏季瑶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在心里越是重要,就越是害怕失去。而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叶府书房内。叶松庭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时澈,缓缓叹了口气。老人将手掌压在一方檀木雕花的方盒上,脸色凝重,眉宇的神态间透露着威严。“你真的想好了?”“嗯。”果然,是不出意外的答案……叶松庭皱了皱眉,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俨然有自己当年的气质。老人严肃地直视着苏时澈,语气颇为苦口婆心。“你应该知道你们今后面对的是什么。这条路,崎岖坎坷,并不好走。”小姑娘的神态触动男人内心的柔软。苏时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深邃的黑眸藏匿着温柔缱绻的爱意,“她不会知道什么是风霜雨雪,我自会为她斩下一切荆棘。”
叶松庭捏了捏手中的拐杖,年迈的老者已没有心力。这些年孙子的压力他都看在眼里,年少天才鲜花着锦的背后往往是看不见的负重。母亲早逝,苏时澈很小就明白什么是生存。天才的少年年少时只有一味地刻苦上进,年纪轻轻就在精明残酷的成人社会之间摸爬滚打。亲情、情感上的欠缺,也导致他冷漠的像个机器。对谁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如今他难得有了喜欢的人……叶松庭还是头一次见他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感情的路本就崎岖多折,你偏偏选择了最困难的一条。”“偏偏你和你妈一个模子,认定了一个人,十头牛都拉不回。”老人说着,起身,将雕花方盒缓缓推到年轻人面前。“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这东西本来也是该由你做主。这么多年留在我这,也只是空留一份念想罢了。”苏时澈意外地看着面前的方盒,“您这是同意了?”叶松庭没有点头,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大大的红包。放到桌上,砸出一声闷响。“这个帮我带给她。”老人脸色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眼神闪躲,“小姑娘头一次到咱家来,礼数总是要到的。”他说着,沉沉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好对人家。”苏时澈垂了垂眸子,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就知道,他的宝贝这么可爱,在哪儿都会讨人喜欢。苏季瑶在阳台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了很久。她本来是晒太阳的,眼下太阳都落山了,阳台的温度低了不少。苏时澈见小姑娘都缩成一团了,无奈地笑了笑,动作轻柔地将人打横抱起。怀里的妹妹眼皮颤了颤,迷茫地睁开眼睛便瞧见哥哥刀削一般的侧脸。心脏蓦然一颤。明明睡觉之前还在想他,睡着之后旖旎的梦里也全都是他……“吵醒你了?”苏时澈将人抱紧,垂眸间似有星尘洒落。小姑娘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闷声嗯了嗯。“瞧瞧,爷爷给你的。”轻缓地将她放到床上,苏时澈掏出口袋里的红包。手心里扎实的份量不禁让女孩眼皮一跳,顿时睡意全无。“都是我的?”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男人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软发。“小财迷。”“手伸出来。”面前的男人单膝跪着,一只掌心伸在她面前摊开,另一只手里则是一只雕花精美的方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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