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缭绕的烟雾,紫宸用那双紫色的眼望向林浠:“1336——啊,现在应该叫临溪了,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待在外面?”
林浠说得无比坦诚:“我睡不着,想着干脆出来散散步,或许累了更容易睡着。”
紫宸:“失眠?”
林浠:“嗯,参观了大殿后,我总会忍不住思考,一不小心就失眠了。”
他直视紫宸:“虽然在您面试我的时候,我说得特别流畅,意志坚定。我从小在伊甸长大,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已经被塑造得很完整了,而这几天,我需要将它摧毁,再重新建立,这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林浠这是在继续塑造人设。作为一个从小被洗脑的羊羔,要是没有痛苦和纠结,才奇怪呢。
紫宸:“你很坦诚。”
林浠:“面对什么都能看穿的您,我必须坦诚。”
这句马屁拍得好,紫宸轻哼了一声,望向远方。
林浠以为自己可以走了,却听紫宸缓缓道:“我这双眼睛,其实是义眼。我自己的那双被挖走了。”
他淡淡地说出了这句惊悚的话。
林浠假装惊讶。
紫宸垂下眼睫,眺望湖中的紫色睡莲,林浠也看了过去。
重重叠叠的睡莲有着娇艳的紫色花瓣,在月光下盛开着。这样的紫色似乎渲染了湖水,将紫宸的眼渲染得更加艳丽。
紫宸:“由于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很小就成为了牧羊人,十四岁,我便接触到了一级权限以上的内容。我恐怕是家族的异类,没办法接受残忍的现实,认为我的父母是刽子手,我想曝光、阻止这一切。”
现在,林浠真的有些吃惊了。
紫宸:“十四岁那年,我趁任务外出,辗转去了紫金联邦大楼。我经常阅读新闻,知道总统的姓名和画像,我要向他告密,哪怕背叛父母也好,我要让他知道罪恶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紫宸说到这里,哼笑了一声:“结果呢,我连大门都进不去。我在门口大喊大叫,被抓捕,关进了看守所。军犬冲我吠叫,奚落和嘲笑包围了我。”
林浠越发吃惊:“您可是伊甸的最高权力人,怎么会被如此轻视?”
紫宸呼出一口烟雾,眼下的黑痣若隐若现:“那时候,我还未成为审判者,我只是伊甸的一个普通的牧羊人。一个牧羊人想要进联邦大楼,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经过层层审批,才能获得邀请函。在门口大喊大叫是违法行为。当然,那时候的伊甸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已经被政策抛弃了,来自伊甸的毛头小子被人奚落,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浠:“……”
紫宸:“他们把我关了一整天,让我吃了一顿饭。终于,总统的秘书来见我了。她将我请出看守所,带我走进了一个豪华的房间,告诉我,有什么话,对她说就好。天真的我兴高采烈,将想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她听完后,很直白地问:孩子,你是不是以为,外界都是自由的呢?
我说,我当然相信,我想要获得自由。
她笑了,说了我可以铭记一生的话。
她说,你以为,背叛父母、逃出伊甸就可以获得自由?你想要的自由根本就不存在。你该感谢你的父母,如果不是他们,今天的你损失的……可不只是一双眼睛,你会死在这里!
我这才发现,就在屏风后面,我平时那对高高在上的父母,此刻正跪在那里。我的母亲眼睛都哭肿了,我的父亲跟我说:紫宸,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傻了!”
林浠听得浑身发毛:“……是秘书干的?可是那时候的你只是一个小孩啊!”
紫宸说得云淡风轻:“秘书并没有惩戒权限,她是被授权的。她请了个外科医生摘除了我的双眼,他的手法非常麻利,没有使用麻药。我那时候已经达到了刑法适用年龄,因为身份比较特殊,他们才用私刑惩戒我,没有将这件事曝光,也没有剥夺我的政治权利。
“摘除双眼算不上特别严重的惩罚,我大概瞎了一个月,之后我移植了仿制义眼。说实话,义眼挺好用的,视野清晰,功能多样,和真实的眼一样舒适。
“但是,我永远都记得被摘除双眼的痛。现在,哪怕一切都好,我依然会在某些夜晚再次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的私人医生告诉我,幻痛是大脑的错觉,我的身体虽已康复,心理却没有。”
紫宸说着,轻微地“嘶”了一声,闭上双眼转动眼球。
林浠意识到,或许,这个人今晚就是痛得睡不着,才来到湖边抽烟。
紫宸随手将燃尽的烟头扔进垃圾箱:“明明,曾经的我那么憎恨伊甸,可是,我的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他的所有责任,我成为了这里的王。现在我已经二十八岁了,我为我曾经的幼稚感到羞愧。”
林浠不禁问:“审判者先生,您为什么要把这段过去告诉我?”
紫宸看向林浠:“正因为我看好你,才会跟你说这些。你可以犹豫,可以痛苦,可以愤怒,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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