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记恨着被贴符纸的事,看司故渊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但他终归只是放了东西,离开时对着司故渊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显得孩子脾气。但这种时候医尘雪反而笑得出来,他觉得流苏像个人,而不是纸傀。“他还小,道长你多担待。”“嗯。”医尘雪还以为他不计较了,却又听他冷着声音道:“下次贴三张。”医尘雪愣了一瞬,随即便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朗惹眼,连没走远的流苏都回了头,眼里透着些许疑惑。他转头不解:“知鸢姐姐?”“放心吧,主子没疯。”知鸢拉了他往后面的回廊去,“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估计是太久没这么笑过了,医尘雪有些缓不过来气,掩唇咳了好几声。但即便如此,他眼角的笑意都没退下去。他又问:“道长爱喝酒吗?”司故渊点了下头:“以前喝过。”不知为何,似乎是想强调什么,他又补了一句,“很多次。”医尘雪也笑:“不忌酒便成。”那玉壶和杯盏上都雕着白梅,细细的一片,若是铺开来便是一幅画,放在料峭春寒里想必会很应景。但现下的时节白梅不开,他们头顶的枝桠只显得荒凉。有冷雾,却不见春意。不过医尘雪心情依然不错,他翻了杯盏,正要伸手去够那玉壶,就瞥见了一截匀长的腕骨。医尘雪视线落在那处,直到那人扣着玉壶的手收了回去,他才堪堪回神。听见清酒落盏的声音,他抬了眼看过去,瞧见那人冷利的眉眼。明明是垂着眸的,却像是知道医尘雪在看他,司故渊问:“这酒可有名字?”医尘雪不知是在想什么,没答。等到问话的人抬了眼,他才说:“半春眠。”司故渊又问:“什么由来?”看着自己的杯里也添了酒,医尘雪忽地笑开来:“多谢道长。”他解释说:“这酒不醉人,只是我喝了容易犯困,这便是由来了。道长你试试,看看味道如何。”很奇怪,也许是都喜欢白梅,医尘雪便觉得同这人亲近,他喜欢的酒,便希望这人也喜欢。司故渊举了酒杯,还没碰着唇便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白梅香,裹着冷雾袭过来,本该让人感受到凉意,却反而让人静了心。
他将酒杯倾了一下,在某人含笑双目的注视下喝了一口。“不错。”极其冷淡的评价。不过医尘雪还是高兴,能让这位孤冷的道长说上一句“不错”的,他这酒就不算白送出去。医尘雪手指提握着杯沿,轻轻晃着:“不过道长,你是怎么知道来此处寻我的?你知道——”他唇边的笑意加深:“我是谁吗?”作者有话说:看到突然多了很多营养液,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么么~o(〃▽〃)o 解铃他们初见是在陈家,再见又是在司家,若不是因为陈司两家的姻缘事,医尘雪认为他们大概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并没有互通名姓。既不知名姓来历,这个人又是怎么找到他的?“你……”司故渊凝眉看他,略微迟疑了下,“从来不记事吗?”这样的迟疑和前几次一样,后面跟着的都是听起来委婉一些的说法。同碰他右耳时的“看你耳朵受伤没有”有异曲同工之妙,同看他画印记时的“再特殊的名姓,也不会这么不讲究”也颇有相似。医尘雪当时能把这些自动归结为“耳朵不好使”,“你这个有点丑”,那么现下他耳朵听到的也不是什么好话。不管是记性差还是脑子不好使,医尘雪反正是笑不出来了。“道长,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明明又千真万确听见了,有此一问像是指望对方把话收回去,他便能顺水推舟的认为自己就是听错了。但司故渊不知道他的心思,更加直截了当道:“司家的事,你忘干净了?”“欠我人情的事,你也忘了?”这句他加重了语气,似是真以为医尘雪把这事给忘了,生起气来。医尘雪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这人说他蠢,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他吗?可对方闭了下眼,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睁了眼才又问:“我给你的信物,你还收着没有?”也许是气势凌人,医尘雪竟下意识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一脸懵地答话:“收、收着……”他说着便放了酒杯,去摸袖里的那个铃铛,但因为视线一直在对面人身上,棉线和珠串鸟羽都缠在了他手指上,一时还解不开。他索性将整只手伸了过去,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让那人亲眼看见,这铃铛没丢。这模样一本正经,又有些呆,换了往日医尘雪不会这般,但现下他人都是懵的,又被对方的气势压着,根本不会去考虑自己在做什么,又符不符常规。那铃铛、珠子、鸟羽,没有章法地缠在他指间,却没让人觉得杂乱,反而衬得他过于白皙的手指很好看。某一瞬间,司故渊似乎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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